【巍生向哨】一级戒备（30）
向导沈巍x哨兵罗浮生
CHAPTER 30 融合
预想中的疼痛并未降临。
挡在罗浮生面前的，是一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蓝刺猬。
子弹穿透了刺猬背上的软甲，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创口。
巨大的刺猬发出了一声和体型并不相符的、轻而细弱的悲鸣。它抬起头，黑豆子一样的眼睛里因疼痛刺激而蒙上一层雾气。
罗浮生愣住了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着，小心翼翼地抬手，抚摸过刺猬的鼻尖。
许瑞安的精神体、一条孩童小臂粗细的眼镜蛇盘踞在他的脚边，正死死地盯着罗浮生的豹猫，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。
豹猫舔了舔爪子，眼中闪过一丝相当人性化的不屑。
罗浮生站起身，却没有看许瑞安，目光轻飘飘地越过他，落在他身后的黑暗中：“你一个人来的？”
许瑞安放下枪。
能杀死S级哨兵的枪不是普通武器，需要长时间的蓄能。他刚才是真的动了杀掉罗浮生的念头，但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。
“对付你，我还不需要太多外力的帮助。”许瑞安说：“就是你爹，当年我也不过只用了一枪。”
罗浮生摇了摇头：“这恐怕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。”
许瑞安问他：“你为什么要带沈巍到这里来？”
罗浮生没有回答问题：“恐怕这个答案，你比我还清楚。”
许瑞安说：“我们检测不到沈巍的精神波动，也检测不到暗潮存在的痕迹。我本来以为沈巍和暗潮同归于尽了，但现在看来，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。”
他看着罗浮生，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：“是你的行为提醒了我，还有一种可能性。”
地下实验区的事故发生之后，这里一直被认为是高度危险的区域，事实上也是如此。许瑞安进入实验区之后，遭遇了许多变异生物的攻击。
他并不是一个人前来追缉罗浮生，只不过他的两个最得力的属下，都死在了变异生物不要命的疯狂进攻之中。
YN甲型病毒感染造成的变异大多只是攻击手段或者形体上的变异，生命体的本能仍然存在，那就是趋利避害。而他们对许瑞安的进攻，却疯狂而执着，就算是面临着巨大的死亡威胁，也丝毫无惧。
正是它们的这种反应，让许瑞安意识到，暗潮还“活着”。
有一个统一的“意志”，在背后推着这些变异生物前赴后继地向他们发动进攻。
许瑞安说：“精神图景溃散，精神波动消失，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能死而复生，但暗潮却仍然存在。看来，在和暗潮的这场较量中，沈巍输了。”
“也许吧。”罗浮生不置可否。
他的视线落在许瑞安垂落在身侧的手上，瞬间就猜到了许瑞安说这番话的目的：许瑞安在拖延时间，等待下一次蓄能完成。
许瑞安不知道的是，罗浮生也在拖延时间，等待一个他认为绝不可能出现的奇迹。
许瑞安打量着罗浮生仍旧镇定神色，不紧不慢地说道：“在总塔，我们在你昏迷的时候对你的大脑做过检索，你并没有任何关于暗潮去向的记忆，因此，当你说你对此毫不知情的时候，我并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。”
罗浮生难以置信：“对哨兵进行非告知的精神检索是犯法的。”
他忽然感到一阵心慌。
沈巍是不是……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许瑞安会这么做，才完全不给他任何清晰的提示，才会在藏进罗浮生的精神图景之后，完全封闭自己，做到甚至连罗浮生本人都无法意识到他的存在。
如果罗浮生无法意识到沈巍最终的计划，他设的局就到此终止，以他真正的死亡为代价，把罗浮生彻底排除在局外。
局外人是没有危险的。在总塔的规则约束下，就连许瑞安背后的支持者，也不会允许他对一个“无辜”的S级哨兵动手。
如果罗浮生从沈巍留下的蛛丝马迹里寻到了最后的生门，这个可怕的局，才会真正开始发挥它的作用。
许瑞安冷笑道：“你还是这么天真，暗潮所带来的利益可不仅仅让我一个人动心。”
“如果暗潮还在实验区，你准备赤手空拳地把它带出去吗？”罗浮生咬了咬牙，压下心中的后怕和愤怒。
许瑞安说：“这就是我意识到的第二种可能。暗潮在吞噬了沈巍之后，自身也变得非常虚弱，需要寄生在一个强大的精神图景内修养，而那时在沈巍身边的人只有你。这件事恐怕你自己也不知情，所以对你进行的精神检索当然问不出暗潮的下落。”
罗浮生皱眉：“如果它真的在我的精神图景里，你们发现不了吗？”
许瑞安诚实的摇了摇头：“你知道枯叶蝶吗？当它趴在树枝上的时候，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枯叶，难以分辨。暗潮就像一种拟态生物，只不过它模拟的是你的精神波动。以现在的技术手段，是无法辨别的。”
罗浮生说：“但你现在却很确定，暗潮就在我的精神图景之中。”
许瑞安挑眉：“因为那只刺猬。”
罗浮生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，勾了勾嘴角：“因为它救了我？”
许瑞安冷笑：“变异生物天生亲近暗潮的气息，你以为它舍命救你，难道是看你长得帅吗？”
他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一下。
罗浮生心里想，许瑞安使用的这种武器实在是有个缺陷，并不是蓄能时间长，而是每一次攻击之前，动静都太大了。
“你想带暗潮回总塔吗？”罗浮生抬手，轻轻地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。
“可惜，我不会配合你。”
许瑞安笑道：“我知道，所以我只好杀了你。”
当许瑞安攻击罗浮生时，由于全神贯注在罗浮生身上，他的精神波动会非常短暂的和罗浮生的精神波动产生共振，形成某种链接。
如果此时罗浮生的身体机能和精神波动开始衰竭，暗潮就会离开他，通过这个链接转移进许瑞安自己的精神图景，寻找下一个健康的躯体寄生。
罗浮生有些惊讶，他没想到许瑞安疯狂到愿意拿自己作为容器。
也许他确实该重新评估暗潮的地位了。
而就在罗浮生走神的一瞬间，许瑞安抬起枪口，扣动了扳机。
躲，还是不躲。这是一个问题。
罗浮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第二次考虑这个问题。
他低声冷笑：“沈巍，你要是还装死，我可就真的不原谅你了。”
许瑞安已经闭上了眼，他不认为自己会失手。
但没有人体被击中的声音，也没有物体碰撞金属墙壁的声音，尖啸声戛然而止，他的世界突然变得非常安静。
许瑞安惊恐的睁开眼睛，发现那颗由能量压缩而成的子弹悬停在罗浮生的眉心之前，被另一股无形的力量拦截了下来。
仿佛起了一阵风，柔柔的拂过许瑞安的耳畔，那颗能量弹就被这一阵轻柔的微风吹散了。
四两拨千斤的视觉效果比事件的实质本身更令人震撼。
“这……怎么可能！”许瑞安看到罗浮生身后多了一个人，忍不住惊叫出声。
沈巍看着他，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，而那股拦截了能量弹的力量正在重新聚集。
“沈巍……你敢！”
许瑞安色厉内荏地呵斥。他的语速变得很快，显然处在非常紧张的心理状态下：“你的精神力印记在总塔有备案，你如果动手杀了我，总塔绝不会善罢甘休的！”
沈巍听完，恍然点头：“是啊，我怎么忘了这个。”
许瑞安松了口气，这是他最后的筹码。
他知道自己被这两个人摆了一道。虽然他仍旧想不通沈巍是如何死而复生的，但身居高位已久，被人逼迫到如此程度，许瑞安恐惧之下不免有些恼怒。
许瑞安恨恨地看着沈巍和罗浮生：“放我走，我愿意隐瞒你们做的事情。”
罗浮生终于放松了一些，忽然笑眯眯地插话道：“哦对了，刚才没有告诉你，你还是猜错了一件事情，那就是在那场较量之中，暗潮没有赢，而它也并不在我身上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许瑞安不解。
“浮生的意思是，他们不会知道的。”沈巍勾起唇角，慢悠悠地说道。
他背后升腾起一片虚无的黑影，瞳孔深邃冰冷，仿佛深渊。
“因为死亡报告会说明，杀死许瑞安的不是我，而是暗潮。”
TBC